我只有自己的身体

冬雪

他比她大8岁，显得很老，她的脚有些跛，走起路来很不好看。

　　他捡破烂，她就在家等。她有个巨大的愿望，那就是盼着开春，她说那样两个人捡破烂会比一个人多。他们是这个城市最贫穷的人。可他们彼此的恩爱在城市里又是那样的难得。

　　那天晚上是圣诞节，他知道街上很热闹，就牵着她的手来到街心广场。他们在一家大型商场前停住了，那里正在举行一场文艺演出，类似促销性质的。舞台下围了好多人，主持人不时向下抛些小礼物，人群一阵阵沸腾。他们就站在人群后面，翘起脚跟看台上一群青春男女激情似火地跳舞。

　　文艺演出进入到了高潮。主持人开始准备扔下最后一份礼物，据说这是一份大礼，人们争相往前挤。但他扔的太远了，正丢在他们面前。

　　于是人群集体向后转身涌向他们，争抢礼物。她的腿本是残疾，站立不稳，就这样一下子被人推倒踩在了脚下。他想去搀扶她，但刚抓着她的衣服，就被人挤散了。

　　他怎么喊都没有人听。他使劲地连拽带推四周的人，可没有用。他急的都哭了。他的声音嘶哑了。

　　他突然拿出打火机，燃着了自己的衣服。那件破旧的棉袄遇火而着，很快就窜起火苗，烧焦了他的头发。他边大声叫着她的名字，边直接冲向人群。人们看见有火靠近自己，都迅速闪开了。

　　在空出来的地方，他看见她，躺在地上。

　　他和她一起被送到医院，她只是外伤，而他全身60%烧伤。病房里，人们都认为他用了很愚昧的手段救了她。

　　有记者在医院里采访了他：“你当时没有想过用其他办法救她吗？”

　　他简单一句话：“我只有自己的身体。”

　　这是我中午在一本读者上看见的故事。看完的那时，我想起不久前的一天，我的胳膊上突然就出现了许多小疙瘩。于是，在唏嘘的时候，我对身边的人说很痒啊。他说明天去医院看。我说那不行啊，看出病来咋办啊。他说治啊。我说万一是很可怕的病呢。我说假设你没有房子可以给我卖，假设没有存款可以给我治病呢。他一笑说那怕什么，我还有我自己，我就把我身上的零件卖了。

　　听到那，忽然想哭。是啊，如果有一天，我们什么都没有了，那还有彼此的身体呢。

　　就像那个故事里的男人，在那样的时候，他只有自己的身体。他懂得付出，懂得舍得。

　　说爱一个人，看一个人是不是真爱你，不要看他给你多少，要看他有多少，然后他肯给你多少。我想，爱，不过如此简单。把自己给你，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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