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专访袁世凯：没保住大清 我至今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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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10月10号武昌起义爆发，到如今清帝退位；中国结束了2000年来的君主专制，实行民主共和。在这期间，马上就要成为中国第一任民选总统的袁世凯一直处在风口浪尖。前清的遗老遗少骂他是断送大清国运的奸臣，是白脸曹操；而南方的革命党与立宪士绅们则对他强大的军事实力以及过分倾向于清朝皇室的感情感到忧虑，有不少革命党人仍然坚信袁世凯肯定会亲手终结共和体制，自己登基做皇帝。那么袁世凯自己是怎么看的呢？今天我们很荣幸的采访到了袁世凯，让我们听听袁世凯本人是如何看待外界的质疑？

凤凰网历史：袁世凯先生，您怎么看现在外界的质疑？

袁世凯：首先要澄清一点，我重新出山绝非什么阴谋诡计。早在1911年9月内阁总理奕劻、协理徐世昌和那桐上奏辞职，希望鄙人出山，其奏折原文涉及到部分如下：“（袁世凯）其才胜臣等十倍，若蒙特予起用，必可宏济艰难。”

凤凰网历史：听说在武昌起义后，当您接到清政府的任命书时，曾“颇为踌躇不能自决”，而且根据知情人透露，您当时“昼夜环室中，状类发狂，每阅一电，时而喜，时而怒，时而忧，虽家人莫测其意”。请问这是事实吗？

袁世凯：虽然有些许夸张，但大体还是事实。

凤凰网历史：我们想问一下，现在有人质疑您在武昌起义后，要挟南方革命党让您做总统，请问这是事实吗？


袁世凯：完全不是事实。事实上早在1911年10月14日，我还在河南老家的时候，南方革命党就以“鄂人”名义给了我一封信：“（袁世凯）诚能因时势所趋，体士民之意，率部下健儿，回旗北向，犁庭扫虏，为汉族争百尺之光，我等全鄂士民……为阁下作前趋。”宋卿（黎元洪）在武昌也多次说“项城之威望，将来大功告成，选举总统，当推首选。”就连革命党人的首脑黄兴也是“给他一个民选总统”，孙中山也说“虚位以待”嘛。怎么能说是我要挟得来的呢？

凤凰网历史：南方革命党质疑的不是推荐您做总统这件事，而是您在清帝退位诏书上擅自加上“……袁世凯前经咨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查兹新旧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这不到60个字。

袁世凯：这全然是污蔑嘛！事情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凤凰网历史：但是作为这份诏书的主导者，革命党人胡汉民坚称“59字”系您自行添加，而一旦公布则为时已晚，清朝遗言“无再起死回生而使之更改之理。”

袁世凯：胡展堂（胡汉民字展堂）全然不了解实情，当时南方张季直与赵竹君所拟之稿，用电报传递至京，后经汪衮甫、徐世昌等修改。惟稿内原无‘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等语，隆裕太后阅后再三斟酌，认为：‘这样下诏岂不是把天下双手交给革命党了吗？如果他们一翻脸，我们母子怎么活下去呢？’因此她两次提出要‘由袁世凯组织共和政府’。因此，就来往商量了两趟，才由我（袁世凯）叫人添写了这个句意。这件事，唐在礼（1912年授陆军少将）可以证明。

凤凰网历史：说到隆裕太后，我记得黄兴曾经评价您“对清室是无所顾惜的”请问是这样吗？

袁世凯：这件事又是世人对我的误会，这有我对《清室优待条件》的批示为证“先朝政权未能保全，仅留尊号，至今耿耿，所有优待各节，无论何时，断乎不许变更，容当列入宪法。”

凤凰网历史：既然您对未能保全前清耿耿于怀，为何又授意段祺瑞等前线将领通电逼宫呢？

袁世凯：我还未上任时就说过清朝是“天之所废，谁能兴之！”我勉强受命只不过是考虑到“托孤受命，鞠躬尽瘁。”而已。至于逼宫，我幕僚王锡彤有番话我现在可以说出来给你以及广大凤凰网历史频道的读者一块参详参详。“专制之国不容有大臣功高震主，家族且不保，前朝此例甚多。同是汉族已不能免，况非一族。”更何况“民军之意，万众一心，支持共和。”政府“饷无可筹，兵不敷遣，度支艰难，计无所出”，“常以此迁延，必有内溃之一日，倘大局至此，虽效周室之播迁，已无相容之地”，“臣会同国务大臣，筹维再四，于国体改革，关系至重，不敢滥逞兵威，贻害生灵；又不敢妄事变更，以伤国体”，只得要求“皇太后、皇上召集皇族，密开果决会议”，“速定方针”。

再者“彼众若狂，醉心民主，兵力所能平定者土地，所不能平定者人心，人心焕散，如决江河，己莫能御，爵禄不足以怀，刀兵莫知所畏。似此亿万之所趋，岂一二革命党所能煽惑？”

时代潮流浩浩荡荡，顺者昌，逆者亡啊。

凤凰网历史：也就是说您不但完全否认革命党对您的指控，而且也不承认自己是前朝遗老遗少所谓的“活曹操”？

袁世凯：坦白说，真正想做皇帝的恐怕不是我。“岂欲做洪秀全第二，据南京称帝以自娱？”——汪兆铭（汪精卫）这话难道是指责我不成？

凤凰网历史：另外，还有些人指责您反对责任内阁，而欲实行美式的总统负责制？请问这是事实吗？

袁世凯：这个是事实，但是我也不过是步孙文的后尘罢了。据我所知，当初在南京，孙文、宋钝初（宋教仁）等人讨论政府组织形式时，钝初提议未来政府采用内阁制，孙文极力反对“断非此非常时代所宜，吾人不能不对惟一置信推举之人，而复设防制之法度。”最终南京的临时政府也是实行的总统制嘛，难道南京可以实行，到了北京就不能实行了？

凤凰网历史：坦白说，南方革命党人确实是对您很有疑虑的。而且即使是中立人士也认为“（袁世凯）不懂得共和国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共和国为什么一定比其他形式的政体优越。”

袁世凯：余不知中国人民欲为共和国民？是否真能成熟？抑现在所标之共和主义，真为人民所主持者也？中国情形纷扰，不过起于一二党魁之议论，外人有不能知其详者。……若任其处处各为一小团体，则意见不能融洽，或且发生瓜分之祸！清政府现在虽无收服人心之策，而已颁行宪法信条十九条，大权将在人民之手。故以限制君权之君主立宪政体与国民欲取以尝试不论是否合宜之他种政体比较，则君主立宪实为经常之计！

……余之主意在留存本朝皇帝，即为君主立宪政体，从前满、汉歧视之处，自当一扫而空之。尤有重大之问题，则在保存中国，此不能不仰仗于各党爱国者牺牲其政策，扶助我之目的，以免中国之分裂，及以后种种之恶果。故为中国计，须立刻设立坚固政府，迟延一天，即生一天危险。

凤凰网历史：看来您是否认一切外界对您的指责了。

袁世凯：当然了！在1911年这么混乱的局面里，真正保全中国主权的是我。列强从一开始就宣称清王朝继续存在“才是对我们最为有利的”直到12月16日英国还希望“册立当代孔子后裔，拥为皇帝。直到12月20日日本政府仍然坚持：“当前中国最迫急之问题，在于建立能维持国家统一与安宁秩序之君主制。”

张謇就说过，1911年时：“彼今之尚未实行干涉者，一则战祸之为日浅也，久乱不治，斯干涉继之矣。”

我派桂芳赶蒙古查办独立之事；派兵镇压俄国策划的呼伦贝尔叛乱；查获日本提供给喀喇沁王供叛乱用的军火；拒绝俄国霸占外蒙的要求……这些事情难道做错了吗？

凤凰网历史：相信今天过后，一定会有许多人了解您的。最后想问一句，你觉得目前中国实行哪种体制最好？

袁世凯：“革命之后，县款不解于省，省款不解于中央”……“查临时约法……即其内容规定，束缚政府，使对于内政外交及紧急事变，几无发展伸缩之余地。本大总统……身受其苦痛，且间接而使四万万同胞无不身受其苦痛者。”

中国数千年以来，狃于君主独裁之政治，学校阙如，大多数之人民智识，不甚高尚，而政府之动作，彼辈绝不与闻，故无研究政治之能力。四年以前，由专制一变而为共和，此诚太骤之举动，难望有良好之结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