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 1
有天下午来了客人,来客人总得做点什么给人吃吧。母亲犯难了,碗柜里就两个鸡蛋,只有死人的枕头蛋是两个。忌讳!不行不行。
母亲跟客人聊天,心里七上八下地盘算拿什么招待客人。心急如焚啊。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咯咯咯”的鸡叫,伸头一看,那只大黄鸡一定是下完了蛋在大张旗鼓地喧哗呢!
母亲快步走到鸡窝边,只见黄澄澄的稻草里窝着一个红皮鸡蛋,摸摸,热乎乎的。
母亲抓起鸡蛋就往厨房跑。
干脆做糖打蛋吧,有点水在里面,看起来也显得多点。煎的话又要油,又要面的,实在是拿不出了。
母亲揭了锅盖,舀了瓢水给锅里,就坐到灶下开始烧火。
客人和母亲客套着,说:“就坐一会儿,不要搞吃的,你这么客气我下次都不敢来了。”母亲说:“别这么讲了,你又不常来,搞点水喝喝,客气,谈不上哦。”
聊着聊着,水开了,孩子正好背着书包进门了。
母亲从橱柜里拿鸡蛋,一手一个,锅边还有一个。
孩子看见鸡蛋,眼睛一亮,问:“妈妈,打鸡蛋啊!”母亲含糊地哼哼着,没说话。孩子瞥见灶台上黑幽幽的糖罐,再问:“妈妈,打糖鸡蛋啊。”母亲还是哼了一声。
客人捧着茶杯到院子里去了。
孩子搬个板凳趴在锅沿上,看母亲小心地用铲子翻鸡蛋。水轻缓地沸腾着,雪花样的蛋白里透出柔润的黄。
孩子使劲吸着锅中飘出的热气,陶醉样的闭上眼,说:“妈妈,鸡蛋真香。”。看母亲没说话,咽了下口水继续说:“妈,我也要吃鸡蛋。”母亲迟疑了一会,摸摸孩子的头说:“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别吵,等下阿姨会留给你的。”
孩子看看母亲,眨巴眨巴眼,没再说话。
母亲拿了个蓝花碗,放上满满一勺糖,又接着往碗里添了半勺,看看似乎多了,又舀了点放回糖罐里。接着把那舀糖的勺子递给孩子。孩子乐滋滋地舔着勺子上的糖,眼睛盯着母亲盛鸡蛋的铲子,小声地数着——一个,两个,三个。
客人坐下了,又站起来,接过碗,一边说:“你们也吃呀。”一边就坐下来就着碗边喝了一口糖水。
母亲说:“我们不吃这个,要吃的话不就多打几个了嘛?!鸡蛋都是家里鸡生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轻轻捏了捏孩子的手。
客人开始吃鸡蛋了。
咬开白白嫩嫩的蛋白,软软娇娇的蛋黄似乎要流出来了,赶快吮吸那蛋黄,“呼呼”一下,圆鼓鼓的荷包蛋眨眼就变成了瘪瘪的空荷包。
孩子站在桌子边,盯着客人,一个,两个……孩子在心中悄悄地数。
“妈妈,没有了,他把鸡蛋吃完了!”孩子突然大声地叫起来,叫声里夹着哭腔。
母亲愕然。
客人一口鸡蛋猝不及防地咽了下去,满脸通红。